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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wing posts from 2018

三十歲的第二個劇本

劇本寫完了,一百零三頁。 這個想法是 2017 在 Hannover, Germany 出差時開始醞釀的,三天到柏林的旅行中繼續發展,中間還有很多別的故事和想法,但思緒總回到這個故事裡。 然後去年十二月在布拉格,深夜一個人在路燈唏噓的街道上散步,一個抽菸的女人遠遠看著我。好吧,就寫這個好了。 今年三月在東京跟高中同學玩,剛好在紐約畢製的女演員也在,跟她一起吃飯之後。決定開始擬大綱,反正東京才剛去過,一有空就擠進安靜的咖啡館邊畫邊寫不要臉坐上一整天。 四月在巴黎也是這樣,早上喝咖啡,寫一整個早上,沿著聖母院散一個步去博物館,躺在公園看書,晚上喝點酒之後繼續。 六月回到德國,大綱還沒寫好就開始寫劇本。七八月痛苦地邊寫邊改,九月在厄瓜多爾的首都 Quito 度假的時候故意錯過一個 walking tour ,把永遠改不好的大綱寫完。 十月中的時候錯誤百出的初稿寫好了。藉著在香港出差一個人到河內度了個假。 十一月到義大利小鎮 L’Aquila 和羅馬出差時開始重寫,大部分的故事都換掉了。其實已經不知道在寫三小,但腦中有一個畫面,想把它寫出來,希望有一天可以和別人分享。 上星期在葡萄牙試著寫完,但卡在八十幾頁。 然後回到紐約,抱著醜媳婦見公婆的心態硬把它寫完。星期五四點整天黑在下雨。連點的咖啡都忘了喝。 走到 Chelsea 剪頭髮。到趙容的公司聖誕派對喝酒。 雖然已經重寫了一次,但是問題還是很多,那還是自己知道的部分,等別人看了可能會被瞬間打槍。 但是過程很重要吧,是嗎?三十歲的時候寫了人生第二個劇本,稍微比第一個好一些,這值得喘一口氣。 然後繼續,對,就是這樣,不要放棄。 S even Grams. Flower District. Manhattan. 

Pavilhão Chinês. Lisbon.

在葡萄牙的最後一天,我們離開 Sintra 小鎮酒莊回到里斯本,找了一間在街角的餐聽吃烤魚,跟法蘭聊一些關於童年的回憶,他說著流下眼淚。 一切都是我的夢害的。天亮時我夢到親人死去,在夢裡哭得很難過,然後想到皮耶的父親在他小時候選擇離開人世,法蘭的父親也在幾年前因為癌症過世。 早上看到皮耶時跟他說我的夢,皮耶說他常夢到相反的事: 他父親在他夢中活得好好的,只是躲起來了。他說那是開心的夢。 法蘭則是被巨大的罪惡感充滿,覺得自己做得不夠而為時已晚。 吃完晚飯之後到了一間叫 Pavihao Chines 的雞尾酒吧。一個法國女人在撞球台桌旁抽香菸,穿著講究的服務生遞給我們一杯杯的 Nigeroni,Rusty Nail, Manhattan 和一杯喝起來像咖啡的波本雞尾酒 Fantasma。 我跟法蘭越聊越深。這家裝潢精緻的酒館像一個時光機,瞬間把我們抽到午夜。也許是室內煙味的關係,想到小時候父親在家的早晨。 能夠在室內抽菸真好,法蘭說,Old fashion。真想跟那法國女人要跟菸抽。 我們開心的說著其實歐洲還不錯,踩在昏黃的鵝卵石街道上。一群要去派對的年輕葡萄牙人堅持要跟我們拍照,還要我們加入他們去 Club。但我婉拒了。 最後在一家叫 Park 5th 的停車場屋頂酒吧喝琴酒 Floor 和 G&T,俯瞰熟睡的 Tigus 河。聊糾結心裡的事。 到旅館時已經一點半了。連旅館酒吧都關了,上帝要我們停止喝酒,我說。跟法蘭擁抱道別。 明天還會記得這些事嗎?這樣對過去的苦痛和無奈是不是就是 Fado 裡唱的悲哀呢?喝酒之後會好過許多,對吧?

L'Aquila. Italy.

Iain 開車離開羅馬機場的時候我有點懊惱,讓一個中年英國男人在義大利深山開左駕可能有點危險,尤其是他換擋的速度有點遲鈍,還用英式幽默批評義大利開車技術,但這可能是租來的 Fira Cubo 老舊粗糙的關係。 啊,你看那個山城!我說。在夕陽下閃閃發光。 義大利其實還不錯嘛,Iain 笑著說,有點敷衍。 一路上背著夕陽向東開,下午到了這個九年前被地震摧殘的古城,安靜的像個酣睡的老人,打呼中散發死亡的氣息。遠方偶爾有人談話的聲音,但大門緊閉的下城滿是裂痕,荒涼的讓人發慌。沈默的壁畫彷彿在抗議這重建的緩慢。任何當地人會說這是典型義大利政府的效率,然後聳聳肩。 我們走進一個荒廢的旅館,有工程中的器材和播放義大利音樂的收音機,但就是沒有人影,昔日的酒吧現在是一盞搖曳的水晶吊燈。 人都到哪裡了? 卡爾維諾寫過一個死亡的城市,居民在地底蓋了一座一樣的城市,把死去的人們用他們平常的生活姿勢保存著。 傍晚我們請當地的攝影組吃飯,Alberto 和 Adriano。我們聊著義大利電影,聊到安東尼奧尼和費里尼, Adriano 說他最喜歡 Las Strada ,我說我也是,那 Juliet of the Spirit 呢?他說還好。安東尼奧尼呢?我最喜歡 Blow Up , Alberto 最喜歡 Professione: reporter ,他還很喜歡柯波拉的 Rumble Fish 。 How about Asia Argento? 我玩笑地說。 She’s a bitch。Adriano 回答。 然後飯後來一杯餐廳自己釀的 Agencia 幫助消化,真難喝。 在 L’Aquila的第二天我時差終於跟不上了。兩個星期前在香港,一個星期在 L. A.,我已經完全失去調時差的能力 — 誰讓晚上自己要學人家喝 espresso 幫助消化。一整晚聽山裡的狗叫,想到今年四月底在南法的時候也是這樣折騰。這樣下去還要多久啊?一個而立之年的人每天這樣在陌生的城市瞪著天花板發呆值得嗎? 第二天晚上跟義大利當地的 Crew 吃 Abruzzo 省的烤肉。Alberto 想在 IG 上找我。 Are you on Tinder? 他問。 Tinder…No. 我們大笑,之後我不斷用這...

Hoan Kiem. Hanoi. Vietnam.

因為高中好朋友搬離東京了,香港工作結束後決定不停日本,往西飛兩個小時到河內待兩天。飛機上讀長春圍城,餓死了二十至三十萬人。我有一天想去長春看看。然後去北京走姥姥走過的路。 拿美國護照到越南辦落地簽比我想像中簡單,在機場填表付費等十五分鐘就在護照上印了個一頁大的章。空白頁只剩四頁了,我還有別的地方要去哪。 晚上九點半到旅館,不想用網路找地方,跟櫃檯問哪個方向有吃的,他說右轉。我在路邊麵攤跟一個穿某種制服的老人相視而坐,麵來了要加辣的時候他做了個小心的手勢,我加了發現其實一點不辣。吃完了拿牙籤剃牙,老人開始跟我長篇大論解釋正確吃法。我張大眼什麼也聽不懂但盡量溝通,跟他說明天要吃 Bun Cha ,他更興奮了,教我怎麼點才對。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大聲對話,店裡的人都轉過來看。 吃完付錢,凳子上的女人要八萬,我給八千,我聽不懂,她乾脆一把從我手中出抽了一萬,路邊的人一陣大笑。老人又跑來湊熱鬧,也跟著笑。 早上六點多醒來,沿著 Ho Hoan Kiem 湖往北走到 Note Coffee ,給經理打電話跟他說我想去河內,其實是先斬後奏。他笑說不要被搶。一邊把客戶要求的採訪剪好上傳,喝完咖啡問怎麼走到 Bach ma temple 和舊城區。然後到 Bun cha 34 吃午餐。 街道上都是粘膩的食物和汽油味,頭頂是帽子和墨鏡都擋不住的刺眼陽光,但我喜歡在陌生的城市走路。 下午走了半個小時到 Vietnam Military History Museum ,延著側門走,一個騎載客機車的男人跟我指大門的位置,我說好。他還是緊跟著。我搖搖手跟他說我要用走的。 Where you from ?他問。 America 。我說。 他點頭,咻一下騎走了。 這是我旅行的習慣,被陌生人有傾略性地問那裡來時說美國可以避開不必要的對話跟麻煩。但這次講完有點懊惱,要去叁觀跟越戰有關的紀念館還這樣斬釘截鐵說自己是美國來的,可能有挑釁的意味。 博物館廣場上有一個越戰時被打下來的美軍 B52 ,熔毀成一個倒栽蔥,前面放了一個越南女兵的照片。一個年輕人走過來,興奮地跟那些殺人機器合照。 Anthony Bourdain 在這裡訪問一個女導遊,他說某些程度的遺望歷史是好事,也許有一個世代的人會對戰爭一無所知。...

Kerry Hotel. Kowloon. Hong Kong.

Wasn’t really ready for another long trip and before I could react I found myself freezing to death inside a 777 reading Lung Yin-Tai’s book about the Chinese Civil War, 1949, not sure how to translate the book title accurately. I got emotional half way through the first chapter. Thought it was the air pressure tricking me but the plane was still on the ground when I teared up.  Suddenly everything became emotional.  Truth be told it took me awhile to pick up this book from the my bookshelf. I was well aware of the controversy regarding the author’s political point of view and the so-called “fast-food history”. And even reading it I found myself agreeing with most of the criticism. But to me anyone looking for some kind of cultural resolutions in  this book might have missed the point. This is Lung’s journey in understanding the history related to herself and her family. It’s her emotional response attempting to piece together a puzzle — We don’t ever see a full ...

Genovesa Island. Galapagos. Ecuad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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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滿佈稀有鳥類屍體的沙灘上讀 Tarkovsky 的雕刻時光,右邊的兩個女人用西班牙文高聲交談,左邊一群日本人用誇張的動作描述浮潛看到的魚類。 “ 鯨魚! ” 一個女人驚叫。 我抬頭,一隻中型的  Humpback whale 在海遠方噴水,大家一股腦地湊過來看。牠不急不徐地游向遠方,又噴了幾次水,人群跟著驚呼。一切像是 Angelopoulous 的電影場景一樣停滯。  Tarkovsky 試圖解釋時光的本質,他的定義似乎是一種模糊的感覺,不是歷史,是一種稍縱即逝的灼熱感。 Genovesa Island 在 Galapagos 群島 的北邊,已經過了赤道,自從 Ecuador 政府 1832 年接收群島以來一直無人居住,一百多年前連迷路的海盜也不會來這個難以登陸的火山島找吃的。雖然偏遠卻是一個鳥會生蛋的地方,幾百萬年來這裡被稀有的鳥類佔領,牠們不怕生也不認識自己的獨特,只是自然地做自己的事,獵食求偶交配哺育幼雛。牠們充滿活力地擠到人群身邊,絲毫不在意遊客興奮地拍照解說,已經習慣了幾百萬年來艱困的海島生活,人類的干擾根本不值得一提。 “Why are the Blue footed boobies blue and the red footed red?” “I don’t know, but why not?" 這是專業導遊不專業的解說,道盡我們在二十一世紀對生物的無知。 “我們現在還不了解 Giant Tortoise 的完整生命週期,再過五十年應該會完成觀測。” “也許五十年不夠。” 我說。 “也許不夠。” 如果照 Tarkovsky 的詮釋,這些動物無法感覺我們人類所謂的時光,他們生命的本質就是一系列為了存在而做的反應,容易預測卻不斷適應環境,速度之緩慢彷彿是一個靜態的存在。我們可以說 “ 幾百萬年前牠們來到這裡,進化發展出一個生存機制 ” ˊ 這樣的話,但我們永遠沒辦法確定是如何發生的,沒辦法實際上參與觀察改變的過程,只能旁敲側擊。人類永遠都處在中間,藉著科學觀察強調自己的意義在和我們在地球的定位。一切都是進行式,一切都只是有證據的臆測,對不相信進化論的人是這樣,相信進化論的人更是如此。 動物們卻不在乎這些,牠們努力活著...

Empire State Building. New York.

九月要到了,才發現夏天哪裡都沒去。不過這個恐慌有點效果,五月在 巴黎 不斷修改的草稿就在紐約的溽熱中成形,每天早上起來工作到中午,走到附近的咖啡店埋頭苦寫,卡住的話就去看個電影,然後傍晚去跑步,或是在 Chelsea 散一個長步觀察人群... 十二頁,不錯,我還能寫。 在三十五街帝國大廈旁邊一群警察包圍了街區。 “What's going on over there?” 我問一個路旁看熱鬧的男人。 "Two cab drivers bumped into each other." "No one was hurt? What's with all the cops?" "They beat the crap out of each other." 三十頁了,繼續加油。 因為抱著隨時會被叫去出差的心情,所以每天強迫自己要有進展,終於八月中免不了還是被叫出去了。 “下禮拜跟我一起去 Denver 可以嗎?” “好吧。” 反正只有一天。 “阿對了,八月底加州有一個車展,” “我對車沒興趣。” “我自己想去。應該會很有趣,你可以去舊金山順便看你弟。” “我六月才去過。” “你考慮一下。” 五十九頁,卡住了。需要多看幾部黑色電影。 結果還是去了,一個人開了六小時的車在加州 101 公路穿梭,跟一個討厭的女記者報導名車 ,想看我一個人包拍包剪包無奈的人可以看這裡: https://www.tu-auto.com/video/pebble-beach-still-classic-still-luxury-now-all-electric/ 六十八頁。怎麼辦?已經一個星期了都沒動。 明天就是九月了,要飛南美洲,如果這劇本在十月前都寫不完的話我在巴黎和柏林的時光都白費了,很怕秋天一到就忙著飛忙調時差什麼都做不了。匆匆一年就過了。 七十一頁。好。不要放棄,明天在飛機上多的是時間。

Paddington. London.

"I swear, this islands will sink one day!" The Letterman-look-alike Englishman yelled at the frustration of the lack of information provided by the Heathrow "Express" train from LHR to Paddington station. "World class airport" he sneered. I laughed. A perfect summary, I thought. Took a deep breathe. It had taken me almost an hour to get out of this incredibly sluggish airport. (Not to mention I had chosen this one over Stansted thinking it'll make my life easier.) The train started moving. My sister and her fiancé had just arrived at the restaurant, and I had lost my chance to shower and put away my luggage. "Which side is the North?" I asked a woman inside the station as soon as I got off the train. "The North?" "Um, Bishop's Bridge?" "That way. Behind you." I ran across the station with my two carry ons until I saw the water. Walked into the Italian restaurant chain - the couple sat all the way...

Eisenberg Cafe. Berlin.

一早送趙容到 Hackescher Markt 車站,她要趕中午的飛機回紐約,我要在柏林多待一天再到Hannover 出差。星期天的街道滿佈酒瓶和煙蒂,安靜地像個熟睡的嬰孩。我洗個澡,到 Five Elephant 喝拿鐵,回一些工作的事,計畫之後幾天在 Hannover 拍攝的細節,還沒搞清楚明天從柏林離開的火車,就已經買了星期三到倫敦看姊姊的機票,這種不負責任的事想不到我還做得出來。 中午到 Monsieur Vuong 吃越南河粉紀念 Anthony Bourdain,下午坐半個小時地鐵到東邊前東柏林秘密警察的總部,現在改成 Stasi Museum。因為跟我正在擬大綱的電影故事相關,順道參加了一個由年輕法國人帶的 tour。大樓沒有冷氣熱得發慌,窗外烏雲密佈打著輕雷,不知道 Erich Mielke 以前在警備森嚴的 Stasi 辦公室沙發睡午覺的時候有沒有這種惱人的天氣。 離開的時候終於下雨了,柏林不是漂亮的城市但是人群很有趣,我開心地在 Alaexanderpatz 早下車冒雨走二十分鐘的路回旅館。把冰箱剩下的食物炒著吃和剩下半瓶的 Cava 喝了,九點走到附近的電影院,一個聲音溫柔的男售票員 (Clerk) 在櫃檯慵懶地看著我。 Me: You still have tickets left for Beautiful Day (You were Never Really Here) at 9:30? Clerk: Next showing is a quarter to ten. - It says 9:30 on the site (turns out I remember it wrong.) - It’s at a quarter to ten. - You sure? - Yes. It’s a quarter… - Got it. A quarter to ten it is! - Yes. (Smiles.) - Have you seen the movie? - Yes…(Looking for words.) - You don’t like it. - Well, it didn’t work for me. - Shit. - But you might like it.  - 嗯,好吧。 一個留著達利鬍鬚...

Reykjavik. Iceland.

因為離開紐華克的班機遲了三小時,下午一點半到冰島的時候轉機的班機已經飛了,下一班到布魯塞爾要等到明天早上六點,我跟趙容拿了航空公司發的旅館券和飯票到過境酒店和一群困在冰島的旅人擠在一起。小睡半小時後湊合著到旅館大廳問要怎麼搭車到 Reykjavik ,但因為是星期六,巴士根本不會開到市區,叫計程車的話單程要將近兩百塊美金。我們拿著地圖研究巴士路線,旁邊有一個睡眼惺忪的美國男人說他想去 Blue Lagoon ,我們提議可以租車,一個穿皮衣和睡褲的比利時男人也加入討論,他已經問過租車價錢了,一天九十美金。大廳裡一個多話的中年女人也想加入到城裡湊熱鬧喝酒,這樣剛好我們一行五個人把車塞滿。 拜接近北極之賜, Reykjavik 基本上不會天黑,我們跟這三個陌生人就在蒼涼的城裡閒晃,散個步到北大西洋,喝個熱巧克力到路邊攤吃加了炸洋蔥的熱狗和不新鮮的龍蝦湯取暖。比利時的男人叫 Tim ,不時說出一些仇視穆斯林和厭惡英國人的極端想法,住在英國的中年女人則不斷讚嘆英國人多了解生活情趣(但是她住在南邊的 Brighton才這樣說),而 Alcady 則是ㄧ個在布魯克林長大的藝術經紀人,還在我們家附近的藝術區辦過展覽,這次要來布魯塞爾找他的舞者女友 Phoebe。 將近午夜的時候我們找了家熱鬧的西班牙餐館吃 Tapas 喝冰島產的 Kaldi Blonde,互相交換聯絡方式,然後穿過陰冷但略有人潮的街道回到大教堂,開車回旅館還不忘發牢騷抱怨航空公司。 一個半小時之後,凌晨三點半,我們離開旅館坐車到機場。三個小時之後,我們到了布魯塞爾,幾個不再陌生的人互相擁抱道別之後分道揚鑣,我們邀請他們下次到紐約要來我們家坐坐。 然後我們趕上前往   Bruges 的西向火車,一個小時後到了保存良好的中世紀古城,跟著 Airbnb 穿著時髦西裝的老先生離開車站,穿過舊城牆走到在運河旁的老房子。我們三個人在客廳裡喝冰涼的白酒。閒聊了一下一戰歷史和要到城裡哪裡賣巧克力。 然後我突然感到疲倦,一個人在屋裡昏睡了一個小時,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我洗了個澡,兩個人沿著運河走到馬車絡繹的廣場,傍晚的街燈打亮了追求城市自治的偉人雕像和運河旁的人潮。晚上想吃什麼?什麼都好我們先不要太認真計畫,隨心所欲,覺得適合就走進去,反正我們幾番折騰已經到了 Bruges,ˊ接下來的旅程希望不會再有意...

Jardin du Luxembourg. Paris.

住在聖母院旁邊的河岸是一個荒謬的決定,深夜的時候可以到塞納河邊散步和喝酒抽大麻的年輕人混在一塊吹吹晚風聽音樂,但是一早七點半會被聖母院和旅館對面聖尼可拉斯教堂的鐘聲吵醒。一共十四響讓人不驚醒都難。 平日上午索性找一家在河邊不是很忙的咖啡館(有點難度)整理筆記寫點東西,店裡人多起來的時候就離開去看一些景點,下午吃點東西然後在公園看書小睡,五月的巴黎把我曬昏了,累了就走回旅館回一些工作的瑣事,傍晚再出去喝杯 1664 改一下劇本,快到午夜有晚風的時候再到喝邊散個長步,因為不抽菸所以散步的時候少了點事做,只好帶著耳機聽 音樂但最後因為想聽人群說話的聲音所以都只掛在脖子上。 四天下來只要一個鐘頭之內走路可以到的地方都用走的,只坐了兩次地鐵。在 Montmarte 晃了一整天之後找到一家空蕩的餐廳喝 Rose ,街頭藝人不斷播放 Non, je ne regret rien ,在腦中揮之不去,連寫東西都卡住了。突然有點惱怒,決定一口氣走一個半小時的路回到到河岸,石磚路徹底毀了我的 Clarks 。 在尼斯的時候跟攝影師學了一兩句點咖啡用的法文,就不要臉的到處用。偶爾會問問旅館的人哪個餐廳比較好,但最後還是寧願自己亂走找一家人少的餐廳。服務生出乎意料對我態度都不錯,看我ㄧ個人可憐有時候還會跟我聊天。喔你住在紐約啊?常來歐洲嗎?紐約很多元吧?我說是啊。你在巴黎長大,會想搬到別的城市嗎?想去倫敦學英文啊,來紐約可以學正宗的 Italian accent 。平常討厭人群,但是一個人獨處我就喜歡跟身邊的人閒聊,感覺比較沒有壓力。 星期天下午在一家餐廳吃了烤魚和一杯 Sancerre 白酒。走到 Jardin Luxembourg 躺著讀雕刻時光。一對情侶也加入我躺在同一張石凳上,哼著溫柔的法文歌。身旁有兩家人在幫小孩慶祝生日,不斷有生日氣球爆炸的聲音,有個小男孩想爬上我腳邊的樹,還把他妹妹也拉進來,他們一邊玩一邊轉過來用困惑的眼神看我。 不遠的公園廣場開始現場演奏,一位戴帽子的老先生對我說了些法文,想問我可以不可以拿我腳邊的椅子,我說當然可以。他就把椅子拖了一公尺遠,一個人坐下對著花園發呆。我站起來拍拍鞋子上的砂,老人轉過來看了我一眼,繼續對著修剪整齊的花蒲發呆。 這都是很無聊的事情,寫下來因為這些不是照片可以記錄的,如...

Nice. France.

在到南法的路上經過 Oslo ,就決定利用轉機的幾小時到城裡晃晃。隨便找了一家餐廳吃麋鹿肉排和馬鈴薯,拉著行李箱拖曳過石板路開始溜搭到人多的地方。海邊看起來好像很遠,但是在星期天空蕩的街道上看著小孩和狗走著走著就到了。 北海沒有味道,空氣也不潮濕,只是一片湛藍,遠遠可以感覺到。 到了海邊人就多了起來,我就慢慢往回走,一個老太太跟我問路,我說我完全沒概念,只是亂走。她指著我的行李箱,不敢相信大熱天有人這樣折磨自己。 晚上九點多到了 Nice 。到旅館喝了半杯啤酒就睡了。一大早被雨聲吵醒,想到過年時的台北,空氣中仿彿有爺爺的菸味。 在當地雇用的攝影師見到我時頓了一下,他以為看我名字想說我是亞洲人,我說我是沒錯。他說我長得不像,我說這我沒辦法。 結果本來預期輕鬆的拍攝行程滿了起來,傍晚才能在海邊散個長步然後擠進又小又擠的餐廳裡聽服務生用破英文介紹小黑板上固定的菜單。我盡量前兩天自己行動,因為之後遇到同事免不了要一起出去吃飯喝酒。出差的英國人老是點高級的酒招待彼此,而且一吃就是三個小時。誰有這種時間耗? 結果想是這樣想,還是跟他們開心地分了兩瓶 Savennières 聊到半夜。五個英國人話匣子開了卻不像一般美國人那樣缺乏幽默感,對於我的笑話也非常捧場(可能是酒的關係。)而且跟文字記者聊天本來就是一件輕鬆愉快的事,總是有吸引人的故事可以分享,所以聊開了就忘了時間,直到窗外開始打雷閃電,我才匆匆冒雨穿過無人的街道回到旅館。 之後就開始失眠,吃了藥也沒用。開始剪接結果電腦沒辦法負擔大量的 Red Camera 影片檔案,剪接軟體跑不起來。然後聽同事說六月在德國 Hannover 的工作取消了,既然我人會在德國度假那星期可能改派我去倫敦或是科隆。   “ 啊對了,下星期去溫哥華兩天可以嗎? ” 我說我現在失眠什麼都沒法想,窗外濡濕街道的狗在叫,對面房間的嬰孩在哭,我只能認真想明天早上要在哪裡吃早餐,除此之外啥事都不能做。 “ 你再來幾天不是要去巴黎嗎? ” 我說沒錯,但現在很後悔,只想飛回紐約好好睡一覺,一個人旅行這麼久才終於在南法的小旅館發現自己會認床,但這一切都來不及了,窗外的天空已經微亮,看來今天會是個大晴天。

Kyobashi. Tokyo.

我們快速地結束了香港的拍攝行程, Dan 飛峇里島,我飛東京。最後一天我們在中環的計程車上簡短地討論五六月的旅行計畫,還有這樣瘋狂沒有停歇的拍攝行程是不是讓我們感到疲倦。在簡短的抱怨之後,我們同時想到去年暑假在智利的拍攝,那真是一趟完美的旅程,他說,是我出差中最好的。然後我們想到南半球的冬天,我第一次一個人出差拍攝是在一六年的夏天,在紐西蘭南島的基督城,那時連班機延遲都非常新鮮有趣。 然後才想到我已經邁入這份工作的第三年了。不是自己想說要在三十歲前辭職然後專心寫作的嗎?三十歲的生日感覺已經過了很久了,印度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了,等明年二月巴塞隆那之後吧,可是那樣我就三十一了。我怎麼還像一個二十歲的人一樣不痛不癢的想著自己的未來啊? 在飛東京的飛機上看了一個電影,裡面有一個小男孩去抱他的爸媽,然後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哭了,很難過的那種。想到以後自己可能的小孩,一些零碎的畫面。 既然是臨時自己決定來東京,我就只計劃跟一兩個老朋友見面,結果下飛機才發現除了一個高中老同學還在,其他人都離開了。上一次來還不到半年,東京有這麼不適合久住啊。然後一個美國的老朋友突然告訴我她在銀座來取拍戲用的木偶。基於禮貌我說星期五可以喝個咖啡,她說應該一起吃個飯,我說午餐,她說晚餐,我說好,她說下午乾脆一起去淺草轉轉。我說要想想。 她叫 Ciera, 是我畢製的女主角,戲演得很自然,也沒有一般學生製作女演員的那種帶有侵略感的氣質,更不像一個 Montanna 來的人那樣咄咄逼人。所以不是我不想跟她相處超過一杯咖啡的時間,而是我在畢製之後除了寫了一個半調子的電影劇本之外就再也沒做過跟電影相關的事了。這兩年根本只有在乾枯的飛行中不斷重複改寫故事大綱而已,所以是對自己的失望造成無法面對大學時期一起拍片的朋友。換句話說就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難道三十歲之後就會無法面對以前無憂的自己嗎?別人應該也會這樣。但是想想我寧可這樣掙扎也不想放棄自己想做的事。 這樣好了,早上混進個京橋的小咖啡館跟銀行的上班族湊熱鬧,整理一下筆記,散一個長步到築地市場,然後讀一點小說再決定要不要到淺草。 對,就是這樣,這種事不能急。五月要去德州 Austin,六月去德國 Dusseldorf,一個月一個月來,對自己誠實一些。提醒自己不要放棄。

Kansas City. Missouri.

The beat up Chrysler pulled in.  Are you TY IN? The bulky old man peeked out form the car window.  I shrugged. I can be.  His name is Mark and he is from Texas and now lives in Wichita — chatty, a little too friendly for a short cab ride, but not the uncomfortable amount. Not until he told me he is divorced and lives alone in an RV going from town to town visiting old friends.  I steered the conversation to barbecue.  I’ve tried Kansas City Joe, Arther Bryant is where I’m going, Chet told me to try Q39 but a local told me one shouldn’t need a reservation just to get some some ribs.   Then I’m off to the airport. I told him.  Mark pulled in the restaurant, not to the front but to the parking lot. “I’ve got an idea. I’ll wait here so you don’t miss your flight.’ He said “ The airport is where I’m going anyway. And I’m very hungry” Great, I said. Quickly ran through all the scenarios of how this could go badly. my phone wa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