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an Kiem. Hanoi. Vietnam.
因為高中好朋友搬離東京了,香港工作結束後決定不停日本,往西飛兩個小時到河內待兩天。飛機上讀長春圍城,餓死了二十至三十萬人。我有一天想去長春看看。然後去北京走姥姥走過的路。
拿美國護照到越南辦落地簽比我想像中簡單,在機場填表付費等十五分鐘就在護照上印了個一頁大的章。空白頁只剩四頁了,我還有別的地方要去哪。
晚上九點半到旅館,不想用網路找地方,跟櫃檯問哪個方向有吃的,他說右轉。我在路邊麵攤跟一個穿某種制服的老人相視而坐,麵來了要加辣的時候他做了個小心的手勢,我加了發現其實一點不辣。吃完了拿牙籤剃牙,老人開始跟我長篇大論解釋正確吃法。我張大眼什麼也聽不懂但盡量溝通,跟他說明天要吃 Bun Cha,他更興奮了,教我怎麼點才對。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大聲對話,店裡的人都轉過來看。
吃完付錢,凳子上的女人要八萬,我給八千,我聽不懂,她乾脆一把從我手中出抽了一萬,路邊的人一陣大笑。老人又跑來湊熱鬧,也跟著笑。
早上六點多醒來,沿著 Ho Hoan Kiem 湖往北走到Note Coffee,給經理打電話跟他說我想去河內,其實是先斬後奏。他笑說不要被搶。一邊把客戶要求的採訪剪好上傳,喝完咖啡問怎麼走到 Bach ma temple 和舊城區。然後到 Bun cha 34 吃午餐。
街道上都是粘膩的食物和汽油味,頭頂是帽子和墨鏡都擋不住的刺眼陽光,但我喜歡在陌生的城市走路。
下午走了半個小時到 Vietnam Military History Museum ,延著側門走,一個騎載客機車的男人跟我指大門的位置,我說好。他還是緊跟著。我搖搖手跟他說我要用走的。
Where you from?他問。
America。我說。
他點頭,咻一下騎走了。
這是我旅行的習慣,被陌生人有傾略性地問那裡來時說美國可以避開不必要的對話跟麻煩。但這次講完有點懊惱,要去叁觀跟越戰有關的紀念館還這樣斬釘截鐵說自己是美國來的,可能有挑釁的意味。
博物館廣場上有一個越戰時被打下來的美軍 B52,熔毀成一個倒栽蔥,前面放了一個越南女兵的照片。一個年輕人走過來,興奮地跟那些殺人機器合照。
Anthony Bourdain 在這裡訪問一個女導遊,他說某些程度的遺望歷史是好事,也許有一個世代的人會對戰爭一無所知。她卻說我們不能忘記過去,說一說就哭了。就在這炸毀的戰機旁邊,在死了兩百萬人之後。
人類的歷史是用戰爭來定義分界的,我們一直都很殘忍地面對彼此。但事後要誠實面對過去,這是最基本的。
長春也該立個記念碑吧,要記得他們,就算是以前的敵人也ㄧ樣。
飛機上重看瑩火蟲之墓。軍國主義的野心折磨了平民。日本戰敗了,一切重新開始。這次不要忘記戰爭的結果。
傍晚走了四十分鍾的路穿梭機車群回到大教堂。到一間冷氣很強的茶館坐著沈澱。
隔天又是六點多醒來,隨便走著吃了碗麵喝個咖啡,還在小攤販買了兩個肉串。旅館的餐聽我還沒看過。
然後坐車到機場。女司機一面在車潮中穿梭一面跟我聊天。
Where you going? 她問。
New York。
Oh, you from New York?
No. Born and raised in Taiwan. 我說
Ah, Taiwan! It’s very close. 她興奮地說。
是啊,很近。我們也有一個殘忍復雜的歷史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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