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novesa Island. Galapagos. Ecuador.
躺在滿佈稀有鳥類屍體的沙灘上讀 Tarkovsky 的雕刻時光,右邊的兩個女人用西班牙文高聲交談,左邊一群日本人用誇張的動作描述浮潛看到的魚類。
“Why are the Blue footed boobies blue and the red footed red?”
深夜躺在移動的大船上乘風破浪,海鳥和鯊魚藉著船移動的燈光獵食,這美麗的小島終究被人類的存在破壞了,而我就坐在毀滅的中心,慢慢陷入沈睡。
Photos: tcf229
“鯨魚!” 一個女人驚叫。
我抬頭,一隻中型的 Humpback whale 在海遠方噴水,大家一股腦地湊過來看。牠不急不徐地游向遠方,又噴了幾次水,人群跟著驚呼。一切像是 Angelopoulous 的電影場景一樣停滯。
Tarkovsky 試圖解釋時光的本質,他的定義似乎是一種模糊的感覺,不是歷史,是一種稍縱即逝的灼熱感。
Genovesa Island 在 Galapagos 群島的北邊,已經過了赤道,自從 Ecuador 政府1832 年接收群島以來一直無人居住,一百多年前連迷路的海盜也不會來這個難以登陸的火山島找吃的。雖然偏遠卻是一個鳥會生蛋的地方,幾百萬年來這裡被稀有的鳥類佔領,牠們不怕生也不認識自己的獨特,只是自然地做自己的事,獵食求偶交配哺育幼雛。牠們充滿活力地擠到人群身邊,絲毫不在意遊客興奮地拍照解說,已經習慣了幾百萬年來艱困的海島生活,人類的干擾根本不值得一提。
“Why are the Blue footed boobies blue and the red footed red?”
“I don’t know, but why not?"
這是專業導遊不專業的解說,道盡我們在二十一世紀對生物的無知。
這是專業導遊不專業的解說,道盡我們在二十一世紀對生物的無知。
“我們現在還不了解 Giant Tortoise 的完整生命週期,再過五十年應該會完成觀測。”
“也許五十年不夠。” 我說。
“也許不夠。”
如果照 Tarkovsky 的詮釋,這些動物無法感覺我們人類所謂的時光,他們生命的本質就是一系列為了存在而做的反應,容易預測卻不斷適應環境,速度之緩慢彷彿是一個靜態的存在。我們可以說 “幾百萬年前牠們來到這裡,進化發展出一個生存機制” ˊ這樣的話,但我們永遠沒辦法確定是如何發生的,沒辦法實際上參與觀察改變的過程,只能旁敲側擊。人類永遠都處在中間,藉著科學觀察強調自己的意義在和我們在地球的定位。一切都是進行式,一切都只是有證據的臆測,對不相信進化論的人是這樣,相信進化論的人更是如此。
動物們卻不在乎這些,牠們努力活著,沒有什麼過去現在我想早點退休搬到一個安靜的小鎮這種事,他們見證時光的方式就是繼續生存。這在人類出現以前是這樣,在人類消失以後也是這樣。這是上帝的設計,為了生存而演進。
我們跳入浪潮洶湧的深海浮潛,多彩的魚類在身邊穿梭,一瞬間我們成為 Genovesa 漂流的一份子,藉著陽光,漂過死去的珊瑚和躲藏的章魚。
我們跳入浪潮洶湧的深海浮潛,多彩的魚類在身邊穿梭,一瞬間我們成為 Genovesa 漂流的一份子,藉著陽光,漂過死去的珊瑚和躲藏的章魚。
剎那間,時光跟時間連在一起,沒有過去和未來,只有溫暖的太平洋和水流的觸感,失去了自己平日跺跺逼人的存在和對日常生活一貫的確定性。那所謂時光的灼熱感徬彿柔化了,也許天堂是這樣的溫和的不確定感,感受不到時間的流失。
好像一種停滯。什麼都在發生,什麼都有可能。過去跟現在混為一體,像 Slaughterhouse Five 裡的 Tralfamardorian。
“Just in the nick of time they realized that it was their own habitat they were wrecking -- that they weren't merely visitors.”
― Kurt Vonnegut, Galapagos.
Photos: tcf229
Comments
Post a Comment